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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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女人對義父下手了◎
一片混亂中, 還是齊昀一心惦記著那點證據，忙走到電腦前檢查U盤裏的內容，將證據保存下來，現在錄音和視頻都有了。
但回頭卻看到自家老板的衣服還在那個狼心狗肺的私生女身上, 不由得火冒三丈, 氣得牙齒顫抖：“洛總您清醒一點, 都證據確鑿了！怎麽還犯糊塗護著她呢！不管有什麽後果都是她自作自受！”
披著大衣的洛卿恍惚跟著點頭。
【就是就是。】
見她還不知所謂地點頭, 齊昀差點吐血：“你附和什麽！！！”
他舉起那個U盤質問：“這是不是你幹的！”
洛卿裝作一副不得不承認的模樣, 小臉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我……是。”
見老板還是無動於衷, 齊昀提高音量：“洛總您看看她呀！”
洛卿也跟著看過去，茫然中透著期待，期待她的三分之一退休金。
【是呢是呢, 洛總你說句話呀！】
被這兩唱雙簧似的人吵得頭疼, 洛予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居高臨下看著地面還在痛苦翻滾的向坤：“想怎麽辦？”
向坤被打得還沒緩過神來，擡眼就看洛卿好好地站在那裏，居然還穿著洛予齊的衣服。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真的有點服氣，洛予齊這格局也太大了, 被家人出賣都還能面不改色。
哦不, 還是改了的, 把自己打成了這副狗樣子。
向坤不傻, 這個時間點被抓到就不是偶然，洛予齊一定是早就知道了，還設圈套給他跳。
剎那間他福至心靈, 驟然望向洛卿, 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是你！”
洛卿：“？”
“是你跟他串通好給我下圈套是不是？！”向坤目眥欲裂, “你們兄妹兩算計我！”
“？？？”洛卿氣若游絲“……不。”
【是我們被洛予齊算計。】
【快閉嘴吧，怎麽還能給我洗白呢，我趕著下班回去打游戲！】
洛予齊眉心跳了跳：“夠了。”
“向坤。”洛予齊擡起手，一旁的秘書很懂眼力見的將之前的錄音拿出來，只放了點片段，“聽到了？”
“你要說什麽？”
“要麽咱們法庭上見，要麽。”洛予齊淡淡道，“城西拆遷的項目。”
向坤心裏一涼。
這次偷這個文件他就是想讓洛予齊公司出漏洞去彌補，而且還有洛予齊這邊的最高預算標書。
可現在城西的項目要是放棄，那他們公司虧損的錢不說，以後城西那邊就全是洛予齊的地盤，差距一拉到就再也追不上了，想到這裏，向坤否認：“我還沒拿走！”
“那又如何，你已經看過了。”洛予齊笑了，“城西的項目和以後你們在北城立不了足，你想選哪一個？對了，你還在我們公司有眼線，市場總監是吧？”
【嘿嘿，他果然聽到了。】
洛予齊往後輕輕掃了一眼，被那聲音分出去了不少心，只得抓緊時間：“市場總監把握多少公司的資源，作為商業間諜罪需要讓齊昀給你算算我們公司虧損了多少，夠你們在牢裏待幾年？”
“孰輕孰重你自己知道，我耐心有限，明天給我答覆。”
說完後他起身來，沒再管地上鼻青臉腫的人，走到門口看著呆楞的女生：“出來。”
“噢。”
跟著洛予齊到了另外一邊的包間，洛卿站在門口隨時準備被驅逐出門。
【這身衣服到時候找個同城閃送給他送回去。】
“……”
洛予齊看了眼她身上那單薄的裙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非要穿這些自己不喜歡不保暖的出來見人，到底是什麽電視劇教她反派是這麽演的？
“站著當門神？”他皺眉，“坐下。”
【老、老虎凳？】洛卿其實真有些害怕了，【不會真的要打我吧？能算工傷嗎？】
見對面男人深深吸了口氣，洛卿趕緊坐下，但頂著這霸總壓迫性十足的目光，實在是有些坐立難安。
【好緊張，能不能給我痛快一點的……】
洛予齊按了按額頭。
在今天之前他已經有了結論，既然她想走那就讓她走，本來也沒多深厚的情誼，頂多算是萍水相逢，感知到了對方的一點善意。
他雖然自詡不是個好人，但的確也不會去為難一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不管是因為那被挑出去的芒果，還是因為老宅她刻意的維護，又或者是那碗暖胃的湯和安撫的按摩。
這一一細數讓洛予齊楞了一下，她做了這麽多？
但最終讓他遲疑的是當向坤試圖用過去那些不堪說服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說出來的那句話，又或者是那個字。
跟她平時刻意偽裝出來的“哥哥”不同，她憤怒下心裏那聲哥喊得他怔了許久。
洛予齊這一生親人緣淡薄，很小時候與母親的確有過一段好日子，但向坤也沒說錯。
那位父親在外面行為不檢點，刺激到了他那個將另一半看得比命重的母親，有那麽一段時間精神十分不穩定。
開始是將洛寬不回家的罪怪在他身上，後來更魔怔時甚至認為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也是別人的種，直到她發現真的有別人的種了，也終於結束了她的一生。
從那時到現在，他就再也不再相信親人兩個字，兩個至親都能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可不得不承認，洛卿喊出那聲哥後他甚至連後面這兩人說了什麽都沒聽清，直到回過神聽到了她那些維護的話。
真的有人會毫不猶豫去維護一個空有血緣卻比不得陌生人的哥哥？
洛予齊不知道。
但他無法忽視。
“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的親人”
女生的話仿佛再一次回響在耳邊，擾得洛予齊的頭突突發疼。
見洛予齊臉色不虞地坐在對面，不說話不表態，洛卿的心就一直都提著放不下，看見他的動作，她楞了一下。
【他又頭痛了？】
洛予齊動作微頓。
確實頭痛，因為這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在那些覆雜的念頭中，好像有一點清晰，他想喝一碗熱湯。
【我居然把洛予齊氣到頭痛了。】
洛予齊嘆了口氣：“洛卿。”
時刻準備下班又在找自己要怎麽躲才不會被打得太慘的洛卿趕緊念臺詞：“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那文件是假的。”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洛卿懷疑自己幻聽了：“什麽？”
洛予齊重覆了一遍：“給他沒關系，那文件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可是為什麽要跟我說？】
在洛卿還沒想到合適的臺詞時，洛予齊又開口了：“公司沒有損失，我…”
他頓了頓：“但下次不能再這樣。”
旁邊時刻準備開門幫忙踹人出去的齊秘書表情裂了，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老板。
您難道腦子真有問題了嗎！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洛卿。
【哥哥，你人設崩了。】
【快趕我走啊！】
“……”
洛予齊閉了閉眼：“但是這件事你的確做錯了，好好反省，我暫時不想再看到你。”
坐在對面的洛卿逐字逐句地分析了一下，努力說服自己。
【這是趕我走的意思吧？】
她默了默，在繼續飆戲把餘下祈求原諒的戲份走完還是立刻撤離之間選擇了後者。
主要是她現在有種感覺，要是自己真的開口求洛予齊了，說不準他真的會松口真的把自己留下來。
那不行！
她立刻彈起來：“我現在就走！”
走到門口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人家的衣服，她又折回來剛脫一半，洛予齊不想再看她似的轉過臉：“拿走。”
【看來是很討厭了，連我穿過的大衣都不想要了。】
反正質量好暖和，洛卿沒有再糾結，轉身打開門。
【退休金我來啦。】
“還有。”
洛卿緊急剎車，忐忑地回頭。
“想要錢跟我說。”這話說出口後洛予齊瞬間覺得就沒什麽好再顧及的了，反正他也的確不需要別人的理解，想到向坤那不懷好意的樣子，他皺眉，“離那些爛人遠一點。”
【什、什麽？】
洛予齊薄唇輕抿，這樣不算把話說絕吧？
以後她想回來也是可以回來的。
如此想著，洛予齊擺手：“你走吧。”
洛卿是飄出包間的，因為她不知道這個發展是什麽走向。
而門再次關上後，齊昀站在那裏表情扭曲：“洛總，您就這麽讓她走了？要不是咱們有消息，說不準真的被偷了呢？”
洛予齊搖頭：“她不是那樣的人。”
“……”齊昀面無表情地問，“那請問誰是？被您打在地上起不來的那個向坤嗎？”
“嗯。”
“他們有區別嗎？”
洛予齊不說話，這事兒沒法解釋。
齊昀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老板，人家是戀愛腦，他的老板是個兄妹腦。
在包間裏平覆了好一會兒，洛予齊走出去時卻忽然被前臺喊住：“洛先生。”
前臺提了一個袋子過來：“這是給您的。”
洛予齊垂眸，看清那袋子上寫的是燕麥牛奶，應該是附近哪家甜品店的，他沈默片刻：“誰給的？”
“一個小孩。”前臺說，“放這兒就走了，也沒說名字。”
齊昀提醒：“洛總，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收。”
沒想到過去不管什麽事都要嚴謹做好幾個方案的洛予齊忽然笑了，他擡手將那從未喝過的東西接了過去，沒有懷疑就喝了一口。
小齊再次地震：“！”
洛予齊顯然心情不錯，“走吧。”
“洛總，您知道那是誰給的嗎就這麽沒有防備？”齊昀跟在他身邊不停巴拉。
“知道。”洛予齊勾唇，“一個小孩給我的晚餐。”
也是他想要的熱湯。
“小孩”本孩這會兒還披著大衣站在路邊發呆，原本還想蹲著，只是這大衣太貴了舍不得。
她在思考洛予齊那話是什麽意思？是自己以後還能去找他嗎？
暫時不想看到自己，難道是以後就可以看到了？
洛卿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她腦海裏突然跳出機械的電子音：“012號第601個任務完成，任務報酬已經到賬。”
“！！！”
這都能完成！那還擔心什麽！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
任務報酬跟退休金不一樣，看著自己這五年攢下來的報酬金額，洛卿心裏充盈得不行。
【退休金還沒到賬我就能買房了，我真厲害，小富婆。】
順利完成任務的洛卿暫時還不想回基地，她想脫離任務身份暫時自由一會兒，反正其他任務的時間還沒到。
現在脫離了豪門文，那她好像可以去看自己這個世界裏真正有關聯的人了。
五年來除了第一次做任務，洛卿從沒這麽緊張過，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見媽媽應該不能這麽穿吧，還是去買一套比較好。】
【可是跟媽媽要怎麽相處啊？我還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兒。】
【也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喜歡我想的那種小房子。】
她戴好口罩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須臾，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後面的拐角處走出來，宋淮時視線隨著車身消失，許久後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
是個小富婆啊……
雖然洛予齊說不要他的衣服了，但洛卿也不想欠他的，買完衣服換下來後還是把原來那些都放好，打算護理過後給他同城過去。
她在手機裏找到了梅欣的聯系方式，做了半個小時的心理準備才打電話過去。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也沒有，但洛卿鍥而不舍，還好第三遍就打通了。
梅欣語氣算不上好：“不是餓死在外面也不會找我？”
洛卿緊緊捏著手機，將想了無數遍的開場白說出來：“對不起。”
那邊沈默了好久，才問：“有什麽事？”
洛卿簡單直白：“我被洛予齊趕出來了。”
對於自己做的事她沒有想過要掩蓋，畢竟紙包不住火，難保某一天洛予齊把這件事說出來呢，所以還是先坦白比較好。
聽完前因後果，電話那頭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梅欣氣得氣息不穩：“洛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是洛家小姐！什麽都該是你的！”
“我錯了。”洛卿低著頭，“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洛予齊怎麽說，要你賠什麽？”
洛卿抿抿唇：“他說暫時不想看到我，讓我以後不要跟那些人來往。”
還說要錢找他。
後面這句她沒說，反正她只會花自己的錢養媽媽。
“然後呢？”
“沒有了。”
梅欣那股氣不上不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真假：“沒有了？！”
“嗯……”洛卿頓了頓，“那我現在可以去看您嗎？”
兩個小時後，洛卿來到五環外的一個舊小區。
梅欣當初離開洛寬時一分錢沒要，想在北城買一套房子難於登天，一直到現在都是租房住，平時上班通勤都要兩個小時。
洛卿按照記憶裏的位置找到了她住的小閣樓，還在深呼吸那門就自動開了。
“不怕被人看見？”梅欣站在門口：“還不快進來。”
洛卿一邊走進去一邊解釋：“我戴了口罩和帽子。”
“挺好。”梅欣冷笑，“我肚子裏掉出來的肉，我想要得到消息還得上網。”
原來三個世界融合，這些NPC都能同步劇情啊。
洛卿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站在狹小的閣樓裏不知所措，眼前的女人雖然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可還是難掩那張臉的美，很是清瘦，跟她的確有幾分相似，這讓她有些出神。
梅欣已經坐了下來，擡著頭看她：“說吧，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洛卿小聲說，“就是想來看看您。”
不知怎麽，梅欣總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太一樣了，說話的語氣還有眼神，都跟以前完全不同。
她沈默著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接話，這孩子從小就跟自己不親，母女兩吵架的次數比見面次數都多。
而且她再仔細回想，好像都有點不太想得起以前的洛卿具體是什麽樣子了。
梅欣點頭：“看見了？還活著，你可以走了。”
這下子洛卿更加不知道要做什麽了，別人家的媽媽和孩子都怎麽相處的？撒嬌？
可自己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太合適。
洛卿厚著臉皮：“能不能不走？”
“不走？”梅欣冷嗤，“你不是嫌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嗎？”
洛卿趕緊搖頭：“不，我是小蝦米。”
見她實在太異常，梅欣沈下臉來：“你到底惹什麽事了？洛予齊讓你做什麽？”
“真的沒有。”洛卿老老實實站在那裏，“不信您可以打電話問問他。”
她攪著手指，低下頭：“我只是突然覺得跟您在一起最好，以後哪裏也不去了。”
小閣樓裏一時之間沈寂下來。
洛卿在等待自己的審判，也不敢擡頭，直到她聽到一聲壓抑著的咳嗽，這才有些急著擡起腦袋。
梅欣離開沙發倒水，轉頭一看身後綴著個小尾巴。
進門後這孩子就把口罩帽子都摘了下來，乍一看實在是有些小心翼翼和可憐：“您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一口一個您，變禮貌了，好像也變得有些生疏。
終歸是自己的孩子，梅欣神色有些覆雜：“洛卿，需要我幫你看清現實嗎？我沒錢，不能給你像洛家那樣的環境和資源，也不能讓你住別墅有保姆服侍，你現在被人趕出來覺得我好，但未來哪一天你又發現我給你丟臉了，不能滿足你了，那你怎麽辦？”
“不會的！”洛卿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您在哪我就在哪！只要您不嫌笨就好了。”
笨？
那確實，沒有自知之明就想成為人家的孩子。
見梅欣不說話，洛卿趕緊拿出包裏的小本子：“或者，我可以給您寫一封保證書。”
這下梅欣終於有了反應，她瞧不起似的睨了一眼：“你那保證書值幾個錢。”
洛卿不好意思地說：“我只要寫了就一定會遵守的。”
梅欣喝了一口水，看了她半晌：“行，那你寫。”
才說完就見這孩子眼睛亮了，毫不猶豫就趴在那矮小的木茶幾上開始奮筆疾書，像是很熟練一樣，也不知道給自己找個什麽東西墊墊。
看著看著梅欣就有些眼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在發澀，莫名的心疼。
她坐下來：“突然回來做什麽，不要工作了？”
“要的。”洛卿邊寫邊回答，“但應該做不了多久了。”
“為什麽？”
“馬上要開學了。”洛卿說，“而且我有點鏡頭恐懼癥，不太適合在鏡頭前。”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麽要選這一行？”
洛卿筆尖頓了頓，有時候還是不免嘆息自己需要做很多善後工作，她輕聲說：“能賺很多錢。”
生怕梅欣又說什麽不讓她繼續待下去的話，洛卿又解釋：“但我現在有存款了，而且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什麽？”
“配音。”洛卿拿出手機遞給她看，“這個就是我錄的，好多人喜歡呢，我打算去找個配音工作室。”
第一次拿到女兒手機還能跟她這麽近距離交流私事的梅欣怔了怔，可是這孩子又繼續寫保證書了，壓根不覺得這是什麽奇怪的事。
梅欣只好點開那些錄音聽了起來，漸漸的神色不由得開始凝重，她經常看電視劇，洛卿配音的確很有水平。
只是錄音有點少，在她還打算再聽一遍時，手機突然震了兩下，她無意要看孩子的隱私，只是頂上的消息沒有任何屏蔽就跳出來了。
洛予齊：“你先反省，知錯了就來找我道歉。”
洛予齊：“我讓齊昀給你打了100萬，不夠了再找我，離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遠一點。”
洛予齊：“之前我看中的那套房發給你了，你自己看。”
洛予齊：“一碼歸一碼，我現在還在生氣。”
梅欣：“……”
怎麽這洛家大少爺腦子好像也不太清楚的樣子？
偷機密，雖然是假機密，但這麽重要的事他就這點反應，還倒給錢？
這下她是真相信洛卿沒有任何隱瞞了。
她把手機遞過去：“洛予齊給你發消息了。”
“啊？”洛卿接過去，十幾秒後臉色就變了，十分不理解，“他是不是氣糊塗了？”
“可能吧。”梅欣看著她，“那一百萬。”
“我不會要的。”洛卿低下頭，“我有錢，我會給他退回去。”
但是她對洛予齊發來的那套房子很感興趣，他居然真的發現了她的夢中情房，她激動的擡起頭：“我給您買房好不好？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裏，一起買菜做飯。”
梅欣懷疑：“你哪來那麽多錢？”
雖然在五環，但房價也並不便宜，而洛卿雖然是藝人，卻沒什麽作品，就會整天上熱搜。
“平時的通告費。”洛卿早就想好了措辭，“慢慢積累下來的，您放心，給其他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幹幹凈凈。”
聽說當藝人的確很掙錢。
梅欣皺眉：“有錢自己留著，買房也給自己買，買在郊區做什麽？你現在還在上學，攢一攢以後買離你工作地方近一點的。”
“我以後還會有錢的。”洛卿解釋，“而且真的很喜歡這種房子，如果到時候不喜歡了，我們再賣掉也可以呀。”
她擡頭看了一眼：“您身體不好，這閣樓夏天熱冬天冷的怎麽行。”
又說：“而且我身體也不太好，我們一起出去一起養身體，不好嗎？”
梅欣有些猶豫。
“去吧去吧。”洛卿把保證書交給她，“錢掙不完，但日子還是要過呀，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一家人去新房子過年不好嗎？”
離得近能看清洛卿蒼白的臉色，梅欣知道這都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好條件和環境，在肚子裏也受了苦，她嘆了口氣：“房子要寫你自己的名字。”
“好！”
洛卿說做就做，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洛予齊介紹的那個房子。
這都被人家看上了，而且也知道地址，以後要是真的遇到不太好，梅欣也是這麽想的。
為了方便工作和學習，房子最終選在了四環一個交通方便的地方，還是現房，只要稍微打理一下，置辦一些家具和小裝修就可以直接入住。
但是洛卿還得回基地，一是紀童那邊的綜藝馬上就要開始錄制了，二是她還得想辦法騷擾一下宋淮時。
畢竟她拿的是貪財好色的劇本。
“家裏就拜托您了。”洛卿說，“我把錢打到您的卡上了，您隨便花。”
梅欣失笑：“不怕我給你弄得亂七八糟？”
“反正是我們兩住，我不怕。”
“行，去吧。”梅欣定定地看著她，總有種失而覆得的感覺，又不太熟練地囑咐，“註意身體，就算不喜歡那個工作也要好好收尾，不求大富大貴，本分踏實就是最好的了。”
“我知道的。”
另一邊的齊昀這會兒已經麻木了，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原封不動地轉告：“的確沒買那套，買了四環的另外一套現房，已經在小裝修了。”
洛予齊坐在辦工桌後，看不清表情。
自從那一百萬被退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幅樣子，齊昀已經習慣了。
可他也有些驚訝，那財迷居然會不要一百萬？是嫌少了嗎？
好像也不對，他仔細想了想，老板送出去的大衣都被人家同城送過來了，好像那些還有那天洛卿穿在身上那些，好像是徹徹底底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麽一算，這個洛卿來到洛家以後似乎什麽都沒帶走，也什麽都沒要。
以前嫌貧愛富，現在居然又跑回去跟她母親在一起，不是只喜歡大莊園嗎？她來這一趟到底是圖什麽？
還有他老板，現在整天搞得他才是那個被掃地出門的人一樣。
也不知道擺臉色給誰看。
齊昀嘆氣：“洛總，您要是真想讓她回來呢，就直接說啊，說你氣頭已經過了，讓她回家。”
“回哪個家？”
她從來都沒把那裏當家，走得幹幹凈凈。
“……”齊昀無奈，老板心情不好搞得他這種打工人整天也提心吊膽的，哪裏還管那個洛卿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
“對了。”他想起另一件事，“雖然買了房，但她還是要工作啊，那個綜藝不是馬上就要開始錄了嗎？而且她還賣了個俱樂部，就住在裏面，而且今天就回來了。”
洛予齊皺眉。
他想起宋家那個宋淮時就是打電競的，所以洛卿的第二個任務是宋淮時？
那想必大部分時間都在那了。
齊昀又道：“還有，她似乎跟那個郜深有聯系。”
郜深雖然接觸電競，但主業卻不是這個，所以洛予齊跟他打過交道，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下洛予齊總算有了其他的表情，他微微挑起眉：“我是不是說過不讓她跟亂七八糟的人接觸？”
齊昀不知所以地點頭：“是啊。”
“行。”洛予齊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給她打電話，讓她會私宅一趟。”
“啊？”齊昀懵逼地問，“什麽理由？”
洛予齊瞇眼：“不聽話，該教育。”
“那不應該您自己打嗎？”
“我打她不會接。”
“……”
所以您才是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對吧！
兄妹腦，沒救了！
小齊秘書被老板折磨得神志不清，但回到基地洛卿心情卻十分美妙，原來有媽媽是這樣的感覺，媽媽做的飯好好吃！
只是她現在還有點不太適應，所以一直沒有開過那個口真的喊媽媽，但來日方長。
見人回來，祁敖就提心吊膽：“洛總回來了？”
“嗯。”洛卿收斂神色，擺起架子：“宋淮時呢？”
“在青訓室看人訓練呢。”
【那還是等他忙完吧。】
洛卿點點頭，點鴨一樣：“晚上八點讓他來我房間。”
頓了頓，又勾唇補充：“只準他一個人來。”
祁敖瞳孔地震：“！！！”
艹，這女人真的要對他的義父下手了！
作者有話說：
小宋：老板，需要我自己洗幹凈嗎？
洛洛：？趕緊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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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對義父下手了◎
一片混亂中, 還是齊昀一心惦記著那點證據，忙走到電腦前檢查U盤裏的內容，將證據保存下來，現在錄音和視頻都有了。
但回頭卻看到自家老板的衣服還在那個狼心狗肺的私生女身上, 不由得火冒三丈, 氣得牙齒顫抖：“洛總您清醒一點, 都證據確鑿了！怎麽還犯糊塗護著她呢！不管有什麽後果都是她自作自受！”
披著大衣的洛卿恍惚跟著點頭。
【就是就是。】
見她還不知所謂地點頭, 齊昀差點吐血：“你附和什麽！！！”
他舉起那個U盤質問：“這是不是你幹的！”
洛卿裝作一副不得不承認的模樣, 小臉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我……是。”
見老板還是無動於衷, 齊昀提高音量：“洛總您看看她呀！”
洛卿也跟著看過去，茫然中透著期待，期待她的三分之一退休金。
【是呢是呢, 洛總你說句話呀！】
被這兩唱雙簧似的人吵得頭疼, 洛予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居高臨下看著地面還在痛苦翻滾的向坤：“想怎麽辦？”
向坤被打得還沒緩過神來，擡眼就看洛卿好好地站在那裏，居然還穿著洛予齊的衣服。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真的有點服氣，洛予齊這格局也太大了, 被家人出賣都還能面不改色。
哦不, 還是改了的, 把自己打成了這副狗樣子。
向坤不傻, 這個時間點被抓到就不是偶然，洛予齊一定是早就知道了，還設圈套給他跳。
剎那間他福至心靈, 驟然望向洛卿, 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是你！”
洛卿：“？”
“是你跟他串通好給我下圈套是不是？！”向坤目眥欲裂, “你們兄妹兩算計我！”
“？？？”洛卿氣若游絲“……不。”
【是我們被洛予齊算計。】
【快閉嘴吧，怎麽還能給我洗白呢，我趕著下班回去打游戲！】
洛予齊眉心跳了跳：“夠了。”
“向坤。”洛予齊擡起手，一旁的秘書很懂眼力見的將之前的錄音拿出來，只放了點片段，“聽到了？”
“你要說什麽？”
“要麽咱們法庭上見，要麽。”洛予齊淡淡道，“城西拆遷的項目。”
向坤心裏一涼。
這次偷這個文件他就是想讓洛予齊公司出漏洞去彌補，而且還有洛予齊這邊的最高預算標書。
可現在城西的項目要是放棄，那他們公司虧損的錢不說，以後城西那邊就全是洛予齊的地盤，差距一拉到就再也追不上了，想到這裏，向坤否認：“我還沒拿走！”
“那又如何，你已經看過了。”洛予齊笑了，“城西的項目和以後你們在北城立不了足，你想選哪一個？對了，你還在我們公司有眼線，市場總監是吧？”
【嘿嘿，他果然聽到了。】
洛予齊往後輕輕掃了一眼，被那聲音分出去了不少心，只得抓緊時間：“市場總監把握多少公司的資源，作為商業間諜罪需要讓齊昀給你算算我們公司虧損了多少，夠你們在牢裏待幾年？”
“孰輕孰重你自己知道，我耐心有限，明天給我答覆。”
說完後他起身來，沒再管地上鼻青臉腫的人，走到門口看著呆楞的女生：“出來。”
“噢。”
跟著洛予齊到了另外一邊的包間，洛卿站在門口隨時準備被驅逐出門。
【這身衣服到時候找個同城閃送給他送回去。】
“……”
洛予齊看了眼她身上那單薄的裙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非要穿這些自己不喜歡不保暖的出來見人，到底是什麽電視劇教她反派是這麽演的？
“站著當門神？”他皺眉，“坐下。”
【老、老虎凳？】洛卿其實真有些害怕了，【不會真的要打我吧？能算工傷嗎？】
見對面男人深深吸了口氣，洛卿趕緊坐下，但頂著這霸總壓迫性十足的目光，實在是有些坐立難安。
【好緊張，能不能給我痛快一點的……】
洛予齊按了按額頭。
在今天之前他已經有了結論，既然她想走那就讓她走，本來也沒多深厚的情誼，頂多算是萍水相逢，感知到了對方的一點善意。
他雖然自詡不是個好人，但的確也不會去為難一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不管是因為那被挑出去的芒果，還是因為老宅她刻意的維護，又或者是那碗暖胃的湯和安撫的按摩。
這一一細數讓洛予齊楞了一下，她做了這麽多？
但最終讓他遲疑的是當向坤試圖用過去那些不堪說服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說出來的那句話，又或者是那個字。
跟她平時刻意偽裝出來的“哥哥”不同，她憤怒下心裏那聲哥喊得他怔了許久。
洛予齊這一生親人緣淡薄，很小時候與母親的確有過一段好日子，但向坤也沒說錯。
那位父親在外面行為不檢點，刺激到了他那個將另一半看得比命重的母親，有那麽一段時間精神十分不穩定。
開始是將洛寬不回家的罪怪在他身上，後來更魔怔時甚至認為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也是別人的種，直到她發現真的有別人的種了，也終於結束了她的一生。
從那時到現在，他就再也不再相信親人兩個字，兩個至親都能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可不得不承認，洛卿喊出那聲哥後他甚至連後面這兩人說了什麽都沒聽清，直到回過神聽到了她那些維護的話。
真的有人會毫不猶豫去維護一個空有血緣卻比不得陌生人的哥哥？
洛予齊不知道。
但他無法忽視。
“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的親人”
女生的話仿佛再一次回響在耳邊，擾得洛予齊的頭突突發疼。
見洛予齊臉色不虞地坐在對面，不說話不表態，洛卿的心就一直都提著放不下，看見他的動作，她楞了一下。
【他又頭痛了？】
洛予齊動作微頓。
確實頭痛，因為這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在那些覆雜的念頭中，好像有一點清晰，他想喝一碗熱湯。
【我居然把洛予齊氣到頭痛了。】
洛予齊嘆了口氣：“洛卿。”
時刻準備下班又在找自己要怎麽躲才不會被打得太慘的洛卿趕緊念臺詞：“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那文件是假的。”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洛卿懷疑自己幻聽了：“什麽？”
洛予齊重覆了一遍：“給他沒關系，那文件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可是為什麽要跟我說？】
在洛卿還沒想到合適的臺詞時，洛予齊又開口了：“公司沒有損失，我…”
他頓了頓：“但下次不能再這樣。”
旁邊時刻準備開門幫忙踹人出去的齊秘書表情裂了，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老板。
您難道腦子真有問題了嗎！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洛卿。
【哥哥，你人設崩了。】
【快趕我走啊！】
“……”
洛予齊閉了閉眼：“但是這件事你的確做錯了，好好反省，我暫時不想再看到你。”
坐在對面的洛卿逐字逐句地分析了一下，努力說服自己。
【這是趕我走的意思吧？】
她默了默，在繼續飆戲把餘下祈求原諒的戲份走完還是立刻撤離之間選擇了後者。
主要是她現在有種感覺，要是自己真的開口求洛予齊了，說不準他真的會松口真的把自己留下來。
那不行！
她立刻彈起來：“我現在就走！”
走到門口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人家的衣服，她又折回來剛脫一半，洛予齊不想再看她似的轉過臉：“拿走。”
【看來是很討厭了，連我穿過的大衣都不想要了。】
反正質量好暖和，洛卿沒有再糾結，轉身打開門。
【退休金我來啦。】
“還有。”
洛卿緊急剎車，忐忑地回頭。
“想要錢跟我說。”這話說出口後洛予齊瞬間覺得就沒什麽好再顧及的了，反正他也的確不需要別人的理解，想到向坤那不懷好意的樣子，他皺眉，“離那些爛人遠一點。”
【什、什麽？】
洛予齊薄唇輕抿，這樣不算把話說絕吧？
以後她想回來也是可以回來的。
如此想著，洛予齊擺手：“你走吧。”
洛卿是飄出包間的，因為她不知道這個發展是什麽走向。
而門再次關上後，齊昀站在那裏表情扭曲：“洛總，您就這麽讓她走了？要不是咱們有消息，說不準真的被偷了呢？”
洛予齊搖頭：“她不是那樣的人。”
“……”齊昀面無表情地問，“那請問誰是？被您打在地上起不來的那個向坤嗎？”
“嗯。”
“他們有區別嗎？”
洛予齊不說話，這事兒沒法解釋。
齊昀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老板，人家是戀愛腦，他的老板是個兄妹腦。
在包間裏平覆了好一會兒，洛予齊走出去時卻忽然被前臺喊住：“洛先生。”
前臺提了一個袋子過來：“這是給您的。”
洛予齊垂眸，看清那袋子上寫的是燕麥牛奶，應該是附近哪家甜品店的，他沈默片刻：“誰給的？”
“一個小孩。”前臺說，“放這兒就走了，也沒說名字。”
齊昀提醒：“洛總，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收。”
沒想到過去不管什麽事都要嚴謹做好幾個方案的洛予齊忽然笑了，他擡手將那從未喝過的東西接了過去，沒有懷疑就喝了一口。
小齊再次地震：“！”
洛予齊顯然心情不錯，“走吧。”
“洛總，您知道那是誰給的嗎就這麽沒有防備？”齊昀跟在他身邊不停巴拉。
“知道。”洛予齊勾唇，“一個小孩給我的晚餐。”
也是他想要的熱湯。
“小孩”本孩這會兒還披著大衣站在路邊發呆，原本還想蹲著，只是這大衣太貴了舍不得。
她在思考洛予齊那話是什麽意思？是自己以後還能去找他嗎？
暫時不想看到自己，難道是以後就可以看到了？
洛卿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她腦海裏突然跳出機械的電子音：“012號第601個任務完成，任務報酬已經到賬。”
“！！！”
這都能完成！那還擔心什麽！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
任務報酬跟退休金不一樣，看著自己這五年攢下來的報酬金額，洛卿心裏充盈得不行。
【退休金還沒到賬我就能買房了，我真厲害，小富婆。】
順利完成任務的洛卿暫時還不想回基地，她想脫離任務身份暫時自由一會兒，反正其他任務的時間還沒到。
現在脫離了豪門文，那她好像可以去看自己這個世界裏真正有關聯的人了。
五年來除了第一次做任務，洛卿從沒這麽緊張過，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見媽媽應該不能這麽穿吧，還是去買一套比較好。】
【可是跟媽媽要怎麽相處啊？我還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兒。】
【也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喜歡我想的那種小房子。】
她戴好口罩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須臾，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後面的拐角處走出來，宋淮時視線隨著車身消失，許久後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
是個小富婆啊……
雖然洛予齊說不要他的衣服了，但洛卿也不想欠他的，買完衣服換下來後還是把原來那些都放好，打算護理過後給他同城過去。
她在手機裏找到了梅欣的聯系方式，做了半個小時的心理準備才打電話過去。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也沒有，但洛卿鍥而不舍，還好第三遍就打通了。
梅欣語氣算不上好：“不是餓死在外面也不會找我？”
洛卿緊緊捏著手機，將想了無數遍的開場白說出來：“對不起。”
那邊沈默了好久，才問：“有什麽事？”
洛卿簡單直白：“我被洛予齊趕出來了。”
對於自己做的事她沒有想過要掩蓋，畢竟紙包不住火，難保某一天洛予齊把這件事說出來呢，所以還是先坦白比較好。
聽完前因後果，電話那頭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梅欣氣得氣息不穩：“洛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是洛家小姐！什麽都該是你的！”
“我錯了。”洛卿低著頭，“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洛予齊怎麽說，要你賠什麽？”
洛卿抿抿唇：“他說暫時不想看到我，讓我以後不要跟那些人來往。”
還說要錢找他。
後面這句她沒說，反正她只會花自己的錢養媽媽。
“然後呢？”
“沒有了。”
梅欣那股氣不上不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真假：“沒有了？！”
“嗯……”洛卿頓了頓，“那我現在可以去看您嗎？”
兩個小時後，洛卿來到五環外的一個舊小區。
梅欣當初離開洛寬時一分錢沒要，想在北城買一套房子難於登天，一直到現在都是租房住，平時上班通勤都要兩個小時。
洛卿按照記憶裏的位置找到了她住的小閣樓，還在深呼吸那門就自動開了。
“不怕被人看見？”梅欣站在門口：“還不快進來。”
洛卿一邊走進去一邊解釋：“我戴了口罩和帽子。”
“挺好。”梅欣冷笑，“我肚子裏掉出來的肉，我想要得到消息還得上網。”
原來三個世界融合，這些NPC都能同步劇情啊。
洛卿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站在狹小的閣樓裏不知所措，眼前的女人雖然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可還是難掩那張臉的美，很是清瘦，跟她的確有幾分相似，這讓她有些出神。
梅欣已經坐了下來，擡著頭看她：“說吧，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洛卿小聲說，“就是想來看看您。”
不知怎麽，梅欣總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太一樣了，說話的語氣還有眼神，都跟以前完全不同。
她沈默著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接話，這孩子從小就跟自己不親，母女兩吵架的次數比見面次數都多。
而且她再仔細回想，好像都有點不太想得起以前的洛卿具體是什麽樣子了。
梅欣點頭：“看見了？還活著，你可以走了。”
這下子洛卿更加不知道要做什麽了，別人家的媽媽和孩子都怎麽相處的？撒嬌？
可自己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太合適。
洛卿厚著臉皮：“能不能不走？”
“不走？”梅欣冷嗤，“你不是嫌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嗎？”
洛卿趕緊搖頭：“不，我是小蝦米。”
見她實在太異常，梅欣沈下臉來：“你到底惹什麽事了？洛予齊讓你做什麽？”
“真的沒有。”洛卿老老實實站在那裏，“不信您可以打電話問問他。”
她攪著手指，低下頭：“我只是突然覺得跟您在一起最好，以後哪裏也不去了。”
小閣樓裏一時之間沈寂下來。
洛卿在等待自己的審判，也不敢擡頭，直到她聽到一聲壓抑著的咳嗽，這才有些急著擡起腦袋。
梅欣離開沙發倒水，轉頭一看身後綴著個小尾巴。
進門後這孩子就把口罩帽子都摘了下來，乍一看實在是有些小心翼翼和可憐：“您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一口一個您，變禮貌了，好像也變得有些生疏。
終歸是自己的孩子，梅欣神色有些覆雜：“洛卿，需要我幫你看清現實嗎？我沒錢，不能給你像洛家那樣的環境和資源，也不能讓你住別墅有保姆服侍，你現在被人趕出來覺得我好，但未來哪一天你又發現我給你丟臉了，不能滿足你了，那你怎麽辦？”
“不會的！”洛卿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您在哪我就在哪！只要您不嫌笨就好了。”
笨？
那確實，沒有自知之明就想成為人家的孩子。
見梅欣不說話，洛卿趕緊拿出包裏的小本子：“或者，我可以給您寫一封保證書。”
這下梅欣終於有了反應，她瞧不起似的睨了一眼：“你那保證書值幾個錢。”
洛卿不好意思地說：“我只要寫了就一定會遵守的。”
梅欣喝了一口水，看了她半晌：“行，那你寫。”
才說完就見這孩子眼睛亮了，毫不猶豫就趴在那矮小的木茶幾上開始奮筆疾書，像是很熟練一樣，也不知道給自己找個什麽東西墊墊。
看著看著梅欣就有些眼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在發澀，莫名的心疼。
她坐下來：“突然回來做什麽，不要工作了？”
“要的。”洛卿邊寫邊回答，“但應該做不了多久了。”
“為什麽？”
“馬上要開學了。”洛卿說，“而且我有點鏡頭恐懼癥，不太適合在鏡頭前。”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麽要選這一行？”
洛卿筆尖頓了頓，有時候還是不免嘆息自己需要做很多善後工作，她輕聲說：“能賺很多錢。”
生怕梅欣又說什麽不讓她繼續待下去的話，洛卿又解釋：“但我現在有存款了，而且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什麽？”
“配音。”洛卿拿出手機遞給她看，“這個就是我錄的，好多人喜歡呢，我打算去找個配音工作室。”
第一次拿到女兒手機還能跟她這麽近距離交流私事的梅欣怔了怔，可是這孩子又繼續寫保證書了，壓根不覺得這是什麽奇怪的事。
梅欣只好點開那些錄音聽了起來，漸漸的神色不由得開始凝重，她經常看電視劇，洛卿配音的確很有水平。
只是錄音有點少，在她還打算再聽一遍時，手機突然震了兩下，她無意要看孩子的隱私，只是頂上的消息沒有任何屏蔽就跳出來了。
洛予齊：“你先反省，知錯了就來找我道歉。”
洛予齊：“我讓齊昀給你打了100萬，不夠了再找我，離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遠一點。”
洛予齊：“之前我看中的那套房發給你了，你自己看。”
洛予齊：“一碼歸一碼，我現在還在生氣。”
梅欣：“……”
怎麽這洛家大少爺腦子好像也不太清楚的樣子？
偷機密，雖然是假機密，但這麽重要的事他就這點反應，還倒給錢？
這下她是真相信洛卿沒有任何隱瞞了。
她把手機遞過去：“洛予齊給你發消息了。”
“啊？”洛卿接過去，十幾秒後臉色就變了，十分不理解，“他是不是氣糊塗了？”
“可能吧。”梅欣看著她，“那一百萬。”
“我不會要的。”洛卿低下頭，“我有錢，我會給他退回去。”
但是她對洛予齊發來的那套房子很感興趣，他居然真的發現了她的夢中情房，她激動的擡起頭：“我給您買房好不好？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裏，一起買菜做飯。”
梅欣懷疑：“你哪來那麽多錢？”
雖然在五環，但房價也並不便宜，而洛卿雖然是藝人，卻沒什麽作品，就會整天上熱搜。
“平時的通告費。”洛卿早就想好了措辭，“慢慢積累下來的，您放心，給其他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幹幹凈凈。”
聽說當藝人的確很掙錢。
梅欣皺眉：“有錢自己留著，買房也給自己買，買在郊區做什麽？你現在還在上學，攢一攢以後買離你工作地方近一點的。”
“我以後還會有錢的。”洛卿解釋，“而且真的很喜歡這種房子，如果到時候不喜歡了，我們再賣掉也可以呀。”
她擡頭看了一眼：“您身體不好，這閣樓夏天熱冬天冷的怎麽行。”
又說：“而且我身體也不太好，我們一起出去一起養身體，不好嗎？”
梅欣有些猶豫。
“去吧去吧。”洛卿把保證書交給她，“錢掙不完，但日子還是要過呀，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一家人去新房子過年不好嗎？”
離得近能看清洛卿蒼白的臉色，梅欣知道這都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好條件和環境，在肚子裏也受了苦，她嘆了口氣：“房子要寫你自己的名字。”
“好！”
洛卿說做就做，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洛予齊介紹的那個房子。
這都被人家看上了，而且也知道地址，以後要是真的遇到不太好，梅欣也是這麽想的。
為了方便工作和學習，房子最終選在了四環一個交通方便的地方，還是現房，只要稍微打理一下，置辦一些家具和小裝修就可以直接入住。
但是洛卿還得回基地，一是紀童那邊的綜藝馬上就要開始錄制了，二是她還得想辦法騷擾一下宋淮時。
畢竟她拿的是貪財好色的劇本。
“家裏就拜托您了。”洛卿說，“我把錢打到您的卡上了，您隨便花。”
梅欣失笑：“不怕我給你弄得亂七八糟？”
“反正是我們兩住，我不怕。”
“行，去吧。”梅欣定定地看著她，總有種失而覆得的感覺，又不太熟練地囑咐，“註意身體，就算不喜歡那個工作也要好好收尾，不求大富大貴，本分踏實就是最好的了。”
“我知道的。”
另一邊的齊昀這會兒已經麻木了，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原封不動地轉告：“的確沒買那套，買了四環的另外一套現房，已經在小裝修了。”
洛予齊坐在辦工桌後，看不清表情。
自從那一百萬被退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幅樣子，齊昀已經習慣了。
可他也有些驚訝，那財迷居然會不要一百萬？是嫌少了嗎？
好像也不對，他仔細想了想，老板送出去的大衣都被人家同城送過來了，好像那些還有那天洛卿穿在身上那些，好像是徹徹底底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麽一算，這個洛卿來到洛家以後似乎什麽都沒帶走，也什麽都沒要。
以前嫌貧愛富，現在居然又跑回去跟她母親在一起，不是只喜歡大莊園嗎？她來這一趟到底是圖什麽？
還有他老板，現在整天搞得他才是那個被掃地出門的人一樣。
也不知道擺臉色給誰看。
齊昀嘆氣：“洛總，您要是真想讓她回來呢，就直接說啊，說你氣頭已經過了，讓她回家。”
“回哪個家？”
她從來都沒把那裏當家，走得幹幹凈凈。
“……”齊昀無奈，老板心情不好搞得他這種打工人整天也提心吊膽的，哪裏還管那個洛卿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
“對了。”他想起另一件事，“雖然買了房，但她還是要工作啊，那個綜藝不是馬上就要開始錄了嗎？而且她還賣了個俱樂部，就住在裏面，而且今天就回來了。”
洛予齊皺眉。
他想起宋家那個宋淮時就是打電競的，所以洛卿的第二個任務是宋淮時？
那想必大部分時間都在那了。
齊昀又道：“還有，她似乎跟那個郜深有聯系。”
郜深雖然接觸電競，但主業卻不是這個，所以洛予齊跟他打過交道，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下洛予齊總算有了其他的表情，他微微挑起眉：“我是不是說過不讓她跟亂七八糟的人接觸？”
齊昀不知所以地點頭：“是啊。”
“行。”洛予齊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給她打電話，讓她會私宅一趟。”
“啊？”齊昀懵逼地問，“什麽理由？”
洛予齊瞇眼：“不聽話，該教育。”
“那不應該您自己打嗎？”
“我打她不會接。”
“……”
所以您才是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對吧！
兄妹腦，沒救了！
小齊秘書被老板折磨得神志不清，但回到基地洛卿心情卻十分美妙，原來有媽媽是這樣的感覺，媽媽做的飯好好吃！
只是她現在還有點不太適應，所以一直沒有開過那個口真的喊媽媽，但來日方長。
見人回來，祁敖就提心吊膽：“洛總回來了？”
“嗯。”洛卿收斂神色，擺起架子：“宋淮時呢？”
“在青訓室看人訓練呢。”
【那還是等他忙完吧。】
洛卿點點頭，點鴨一樣：“晚上八點讓他來我房間。”
頓了頓，又勾唇補充：“只準他一個人來。”
祁敖瞳孔地震：“！！！”
艹，這女人真的要對他的義父下手了！
作者有話說：
小宋：老板，需要我自己洗幹凈嗎？
洛洛：？趕緊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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